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的免翻地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傻姑娘,又不是远嫁异域,都是自家人,嫁了人照样还是女营的姐妹,只不过往后要住在夫家,不住在女营。再说你们丈夫都是我麾下的将士,同样是在我身边效力啊。小梅,是不是对我安排给你的丈夫不满意?” “不,不是……”梅姐羞得满脸通红。 “不管是平民还是当兵,我们女人终归是要嫁人的,最近每次想起去世的年轻姐妹都觉得有点内疚,虽说像我跟皇后娘娘是有幸得到先帝相中,可是也不应该忘记自家的姐妹。有些姐妹都快三十岁人仍未出阁,等得天下太平时都快变老太婆了,到时找谁要啊。我寻思得趁现在给年纪大的姐妹办好终生大事。小梅,你也是快二十五的人了,这年龄都算得上是老女人啦,现在不嫁还等什么时候?再说,钟辉兄弟是我特意为你挑的,他跟你同岁,有本领,人长得也俊,肯定能配得上你。” 梅姐沉默了,她既不想把心里话说出,但又找到不其他理由,只得一脸的赧然。在经过秀兰的耐心询问后,梅姐才吞吞吐吐地把自己的想法托出,逗得秀兰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梅啊,我还寻思你为何不想出嫁,没想到竟是为了此事。”秀兰的笑让梅姐感到更难为情,脸蛋红扑扑的,脑袋也整个耷拉了下来。“钟辉兄弟只是随军刽子,跟城里的不一样,长期在外面打仗能有几何能碰上女人?差事基本是斩立决,极少要拖延时日的,就算处决的对象是女人也没闲情让他是干那种事,大不了就让他饱饱眼福。再说,就算钟辉兄弟有此艳福,三天两头就能砍上一个女人也只是执行任务而已,你又何必介怀,难不成你会怕他无端砍你脑袋不成?” 梅姐经不住秀兰的再三劝说,终于红着脸点头答应了,秀兰考虑到梅姐一直都没有正式的名字,于是为她改名叫张秀梅。成亲那天,几十对新人齐聚太守府举行盛大的仪式,由秀兰亲自主持,府上各色旗帜飘扬,新人们在中央形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吹敲弹唱的伙计腰挂红绸绣球,在四周尽情表演,好不热闹。新娘们虽然都披着盖头,可长年的征战沙场的日子让他们对对方的相貌都不陌生,钟辉和梅姐只有数面之缘,可没想到他们竟会成为夫妻。此刻身材高大的钟辉就站在她自己旁边,披着盖头的梅姐始终低着头,可脑袋里还是禁不住不停地浮现出钟辉那英俊的相貌。想到晚上就要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献给他,梅姐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激烈的心跳从早晨到现在都没有停下来。 因为成亲的人数众多,所以仪仗仪式方面一切从简,依照当地的习俗,新人行过礼后新娘就要返回新房,新郎则留在酒宴里接受众人的祝贺,很多新郎都难免喝醉,何况今天还是一群新郎战友,喝起来就更疯了。梅姐和钟辉行过对拜礼后便由两个中年女兵带到花轿,再由士兵抬回新房,其他新娘也陆续上轿。男兵女兵喜结连理这等百年不见的新鲜事自然吸引了城中的百姓前往围观,只见府门打开后,一个个大红花轿鱼贯而出,队伍的最前边走着一队吹鼓手,后面则是披红带花的妇人,队伍如长蛇般在内城穿梭,怎一个壮观了得。在筹备婚礼之前,秀兰就为新郎们准备了房子,它们分布在外城的各个地方,夹杂在民房之间,面积不大,但里面的家私什物都一应俱全。红色的长蛇在走到外城后便开始往各个方向散开,轿夫们把新娘送往各自丈夫的新家中。 梅姐的新房位于外城西侧,原本是一个废弃的小屋,经过修葺后已经焕然一新,邻居们都带着羡慕的眼光看着梅姐的花轿,觉得这些天天都往鬼门关里闯的姑娘们总算找到了归宿。当地人都相信,若女人成年后未出阁而死就永世不得超生,因此很多百姓都觉得女营的姑娘们很可怜,如今则打心底为她们感到高兴,万一日后不幸战死,至少能投胎转世。梅姐由一位年长的女兵带入新房,她丈夫儿子早死,无依无靠,秀兰进驻枹罕招募女兵时她便前去投军了,和大多数年过四十前来投军的妇女一样,她在女营只负责干重活和杂务,无需上战场,如今营中年轻女兵要嫁人,她们自然担起了“姑嫂”的任务。 这妇人拉着梅姐到新床坐好,看到她手足无措的样子便含笑小声地说:“别紧张,女人总要有这一次,想当年我也是这样。不过我那早死的老头子是个老实农夫,半天都没上来,呵呵。今天的这些姑爷们都是行武出身,又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看到新娘子长得如花似玉,待会入洞房难免如饥似渴,干柴烈火,动作难免会少许粗暴,不过呢,你们也是长年出生入死的女将了,估计不难应付他们。不怕不怕,过了今晚就好了。”也不知是安慰还是吓唬,被这老女兵一嘀咕,梅姐反而更紧张了,虽然她们平日常拿男女之事来开玩笑,可真到那一天时却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 老女兵走后,梅姐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新床上等待丈夫归来,在战场上无所畏惧的梅姐对于将要发生的男女之事反而感到害怕,心想钟辉既是武将,又是随军刽子,虽然人长得英俊,但估计会比较粗鲁,再添晚宴多喝几杯,还真不晓得今晚会有多大的动作。在胡思乱想了两个时辰后,才听得门外一阵热闹,过了半晌门才“吱吖”一声打开,两个老女兵用力从左右搀扶着钟辉进洞房。“还真喝个烂醉了。”梅姐心中不禁叫苦,她担心酒后乱性的钟辉不知会如何“糟蹋”自己。 进了洞房的钟辉只觉得天旋地转,被两个老女兵搀扶着踉跄走到床边,倒在床上便睡。老女兵们一阵忙乱,替钟辉脱掉帽子,解下红缎袍子,取下配剑,然后又将他的靴子脱掉,好不容易才将他挪到床上放好。谁知还没为他盖上被子,钟辉突然把头伸到床外大口呕吐,累得稀里哗啦的老女兵只好把钟辉从床上扶起,一个帮他捶背、揩净嘴角,另一个则帮他清理地上呕吐的脏物、抹干粘到床沿的秽物,还安慰着梅姐说:“新娘子放心,这姑爷把窝着胃里的冷酒冷肴一吐,就会舒服了。只须安静地睡一阵,就会醒了”。梅姐看着钟辉的狼狈相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忍着恶臭和女兵们一起帮忙清理。钟辉半个脑袋瓜子钻进绣花长枕上,半睁开朦胧醉眼,看见梅姐在用心地服侍自己,从嘴角露了一丝微笑。可他今晚实在太疲倦,加之酒醉未醒,很快就沉沉入睡了。 老女兵清除了秽物后,为免打扰一对新人的良宵,都迅速地退了出去,刚才热闹了一阵的新房一下子又安静下来了,只剩下钟辉呼呼的鼻鼾声。梅姐帮钟辉盖好被子后,原本紧张的心情总算平静下来,看钟辉醉成这个样子,八成要到早上才能醒来,今晚自己可以安心睡个好觉,只是无法满足自己对男女之事的好奇心多少有点觉得失望。梅姐怀着复杂的心情解了衣裤、脱了鞋袜上了新床,这是她第一次和男人睡觉,感觉还很不适应,而且钟辉还浑身散发着酒气,梅姐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半天才昏昏的睡着。 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梅姐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摆弄自己的身体,她马上就清醒过来,并准备反击。只见钟辉在笑嘻嘻地对着自己,双手敏捷地抓住她正要向前击出的手腕。“真不愧是女营出来的猛将,反应相当不错嘛。”已经酒醒的钟辉不晓得什么时候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此时正跪坐在梅姐的身上,正准备脱去她的红内衣。 “你要干嘛?”梅姐有点儿明知故问,脸儿一下子就涨红了。 “我的好娘子,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现在都五更天了,咱们再不完事就要到天亮啦。” “别,我怕……” “娘子是第一次吗?别怕,很快就好,我会轻点。” 只见钟辉的动作相当纯熟,两三下就把梅姐脱了个精光,反倒梅姐显得很青涩,还没看清钟辉那根青筋暴露的肉棒就吓得双手捂着眼睛。钟辉对自己这位仍保着童贞的娘子感到十分满意,他轻轻地分开梅姐健壮而雪白的大腿,乘着未散的酒劲发起了进攻。梅姐被突然其来的疼痛吓了一跳,捂着眼睛的双手挪到绣枕的后面,差点要把枕布给抓破,而钟辉则趁势按定梅姐向上伸着的左右臂,使她的肉身完完整整地展现在自己的眼里。梅姐一边呻吟着,一边闭着眼睛晃起头来,这种痛楚似乎比战场上受的伤还要严重,以往梅姐不管负多重的伤连哼都不哼一声,可如今胯下的疼痛却让她惨叫起来。 梅姐的胸部圆浑且富有弹性,暗红色的乳晕生得如标准的圆形,细沙般的小白点均匀地长在圆弧上,衬托着中间长长凸出的大红豆,如同精雕玉琢的宝石般好看。兴奋的钟辉如同小孩子那样用嘴不停地吮吸着梅姐那漂亮的乳头,胯下的进攻比之前更猛烈了。梅姐的双腿被钟辉的下半身分开,双手则被钟辉强有力的手腕牢牢压着,梅姐顿时觉得自己像被刽子侮辱的女犯人一般,虽然她自己没亲身经历过和亲眼看过,但平素听好友说得多了,脑中也能想象出来。感到些许恶心的梅姐竟不自觉的挣扎起来,头发早已凌乱的脑袋晃得比之前更厉害了。谁知梅姐的“反抗”让钟辉变得更兴奋,干脆整个人压了下去,用自己强壮的胸肌不停地摩擦梅姐如香馍馍般的乳房,喷着酒气的嘴拼命地吻着梅姐的脸蛋和颈脖,“反抗”无望的梅姐顿时委屈得泪水都流出来了。 战斗结束后,两个光溜溜的肉身大咧咧地摊在床上,汗气弥漫在大红帐子里,被子衣服全散落在地。此时梅姐是百感交集,既感到害羞又感到兴奋,和那些不得不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行刑刽子的姐妹相比,自己还算是幸福的。虽然钟辉也是刽子,但毕竟是自家丈夫。 “平日虽碰过几次面,可真没想到你会成了我的娘子。”缓过劲来的钟辉首先打破沉默。 “我也没想到——,这大概就是天意吧。”梅姐羞得把脸儿扭到了另一边,本想拿被子挡一下胸部,谁知被子衣服全被踢到床下了,只得用双手捂着。 “娘子是第一次吗?”钟辉看着梅姐羞涩的样子,坏笑着问道。 “讨厌!” “那第一次有什么样的感觉啊?” “很怕,好像第二天要被人拉去砍头。”梅姐难得的开起玩笑了。 “哎?此话怎讲?” “这你都不明白,你不是当刽子的吗?” “娘子还真会说笑,竟把这男女之事跟红差联系上了。”钟辉这下子懂了,只好苦笑地回答,“这着实是陋习,不过你要知道,夫君我是随军刽子,处决的基本都是男人,有几个女人会出现在战场上?不过你们倒是例外。不怕娘子笑话,我钟辉当这随军刽子都五年多了,半个女人都没砍过。” “真的?就没碰过女山大王之类的。” “有,不过没斩立决,都是押回城里,由城里的刽子操刀。所以嘛,要说这档事情,还是城里的刽子有这个福利。” “要是碰上在军营里动手呢?” “大不了就把女犯剥光了杀,但不会有你说的那档事。” “要是延后一两天动手呢?你保证不会干那事。” “呃,这倒难说,要看将领的态度了,要是他下令不准碰,谁敢去动?若是他下令要干那女的,你不干也得干啊。” “那倒奇怪了,我看你动作蛮熟练的嘛,你既无妻子,又没杀过女犯,为何像个老手一般。” “嘿嘿,咱们这些当兵的,驻兵在城里的时候,晚上经常两三个人一伙地上上院子而已。” “哼!以后不许去!!” “哎哟,我的小心肝,还真生气了啊。如今我有了这么漂亮的老婆哪还舍得去呢,你的脸蛋和身材比那些青楼女子强得多了。” “哼!” “……” “那你平日打仗攻城占乡的时候,有没有侵犯过民女?” “没有没有,娘子也知道咱军纪严得很,哪会做这种事。” “我是说以前。” “以前也没有,真的。”钟辉看梅姐如此正气,怕惹她不高兴,只得向她撒谎。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岁月里,除了纪律特别严厉的队伍外,大多数军队在攻城拔寨之后都干过抢劫和强奸的事,钟辉过去在郑池、陈溻的麾下打仗时自然无法免俗,只不过稍有点良知的他不会干得太过分而已。 梅姐与钟辉的结合属于赐婚,两人之前并没有感情基础,不过在古时候很多人都对此习已为常。在经过一段打情骂俏式的谈话后,梅姐总算在感情上接受了这位“从天而降”的丈夫,心扉也渐渐地打开。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似乎有脚步声,好像还带有一丝女人的偷笑声。 “外面有人吗?”梅姐警觉地问道。 “大概是之前送你来的两个大娘吧。” “你怎么知道?” “这里的传统是这样,新娘子入新房后,陪行的姑嫂当晚要留在外面守夜,顺便听听里面的动静,俗称‘听墙根’。你既没有亲人,那送你来的两个女兵就权当守夜人了。” “哇!!”当梅姐知道她和钟辉“肉搏”时的声音竟被人偷听时,羞得大叫起来,双手紧紧地捂着脸蛋,仿佛自己被裸身示众了一般。 “唉呀,我的好娘子,莫要担心,这里的传统是这样,她们听到的东西只会告诉你的父母,不会跟其他人说的。” “可我没爹娘啊。” “我的傻妹妹,没爹娘就跟娘娘说呗,哈哈。听动静是想早点给父母带去好消息,生儿子有期可待了。” “那我们刚才说的话岂不是都听到了?” “放心,我们这么小声的说话外面是听不到的,而且她们主要是听床上的声音。” “哇,我没脸见人了……” “别怕,都是女人家,而且还是你们女营的兵,不会到处跟别人乱讲的。看样子快要天亮了,所以她们才要离开。” 钟辉突然一把抱起梅姐,又要和她亲热了。梅姐一阵惊慌,半推半就地说:“可别——,都天亮了,再说你才完事没多久啊。”血气方刚的钟辉哪管这么多,一边亲着梅姐一边说:“不还没亮吗?那两个大娘走了,你更不用担心啦。今天等日上三竿咱再起床。”梅姐只好放开防线,小声地嗔道:“讨厌——!” 梅姐和其他赐婚的姐妹一样,成亲后除了秀兰有事传唤或有军令之外,平时不必回女营值勤,白天夫君外出巡逻或出战时,她们就到军营中处理事务,到了晚上是夫妻双双把家还,着实过上了温馨的夫妻生活。只是好景不长,仅仅过了半年,西秦主乞伏乾归再度兴兵进攻枹罕城,尽管在秀兰出色的指挥下,西秦军攻了一个月仍未得手,但是城内的兵力和粮草不足,很快就捉襟见肘了,至于派往湟中请求增援的信使,则全部有去无回。乞伏乾归避免死伤过多,干脆停止进攻而把城池团团地包围起来。 以为粮草耗尽的枹罕不出十日便会打开城门投降的乞伏乾归没想到城中军民又抵抗了一个月,心中焦急的乾归再度下命攻城,结果再次遭到重创。攻守双方在对峙了二十多天后,乾归有点儿不耐烦了,虽然他心里明白攻下枹罕是早晚的事,但在四面环敌的形势下不想把大量的兵力长期钉死在一个地方,他担心后凉或后秦会趁机进犯,于是派了使者带着他的亲笔信进入城中,声明只要秀兰肯投降并让出枹罕城,城中军民一律免死,否则城破后立刻展开屠城,鸡犬不留。在看到乾归的劝降信后,将领们都很生气,赵瑛甚至提出将使者斩首,把信塞进首级的口中丢出城外作为回应。在炸开了锅的议事厅中,只有秀兰一人表现平静,当她作出投降的决定时,所有人都傻了眼,大厅一下子全安静了下来。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秀兰心中叹道:“这场攻守战的结局早就注定,只是打了这一仗,我们对先帝总算是有了一个交代”。她深知城中的情况,经过两个多月的围城战,由于得不到外面的补给,粮草已经见底,百姓家中早已揭不开锅,伤号病号不断地增加,能战斗的不足五千人,顶多也就能再坚持五六天而已。众将呆了大半天后又重新炸开了锅,纷纷表示不能向敌人投降。 “乞伏老贼说的话怎能相信?万一他到时反悔岂不白白送了城中军民的性命?”邵晋激动地劝道,“就算他能遵守诺言,我邵晋情愿战死沙场也不向乞伏老贼投降!” “就算他答应放过所有的人也绝对不会放过娘娘,请娘娘三思。” 秀兰自然明白乞伏乾归不会放过自己,如果可以拿自己一条命来换全城军民的性命,即便死也有价值。至于乾归会不会食言已经不重要,因为双方力量过于悬殊,枹罕的陷落是早晚的事,一旦城池被攻破,城中军民便会惨遭毒手。倘若投降的话,他们还有一线生机。在秀兰的劝说之下,众将只好含着泪放弃了抵抗。第二天早上,秀兰在赵瑛和梅姐等几位女将的陪同下前往乞伏乾归的帐中,邵晋等将领在城门周围布下伏兵,一旦乞伏乾归食言率兵攻入城门,他们便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秀兰肯主动出降让乞伏乾归大感意外,他下令大军退到护城河外,并让开一条大道让秀兰等人通过。当看到这位传奇女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乾归咧开大嘴笑了起来。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张秀兰吗?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端得是英气十足啊。” “正是。”秀兰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答话,“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地谈话吧,今天我张秀兰是拿出诚意来了,那你能不能遵守你的诺言,放过城中所有的军民?” “这是当然,我说话算数!你一人留下,让你的手下回去,让他们打开城门。”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当听到乾归要留下秀兰时,赵瑛和梅姐都不约而同地把右手伸到腰间的剑把上。帐中的西秦将领看到几个女将要动刀,全部“嗖”一声地站了起来,正打算有所行动时,秀兰连忙制止了赵瑛她们,乞伏乾归也伸手示意众将坐下,笑着说:“哈哈,看来你的手下不太乐意你留下作客呢。”乾归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人,他料想城中九成布有埋伏,大军带着秀兰进城才可万无一失。秀兰自然明白乾归心中打的算盘,所以并不感到意外,于是平静地对赵瑛说:“你们回去让邵晋打开城门,放心,有我在,你们不会有事的。”赵瑛和梅姐虽然愤愤不平,可事到如今已经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只好遵命行事。 正午时分,西秦大军列队进入城中,秀兰则被绑了双手,骑着马随着大军进入,身边还伴着两名刀斧手,这是乾归对城内守军的警告。乞伏乾归是个有心机的人,和喜欢大肆杀戮、只想割据自雄的叱干阿利不同,他的计划是先灭亡前秦,然后直取凉州,建立一个西北大国。而枹罕作为一个重要的战略要地,乾归自然不想在城内大开杀戒,否则日后要恢复起来就十分困难了。大军一进入城中便向百姓分发粮食,以收买人心。很多饥肠辘辘前秦将士看到乾归竟意外地兑现诺言,抵抗的意志便迅速瓦解,西秦军很快就顺利地控制了全城。 当晚秀兰被押往已经成了乞伏乾归帅营的太守府中,邵晋和赵瑛等男女降将缴械后被分开移往指定的几个驻地中,所有的驻地周围都布下了重兵,以防兵变。梅姐和几百个男女士兵被分到内城的一个驻地里,丈夫钟辉则被分到外城,这让梅姐十分担心丈夫的安危,而更让她担心的是娘娘秀兰的命运,谁都知道秀兰此番难逃一死,但她仍然抱着丝许侥幸,乾归会发点慈悲饶秀兰性命。然而噩耗很快就传来了,乞伏乾归决定将秀兰斩首,以此作为放过她手下数千将士的条件。梅姐听到当场倒地大哭,其他将士也纷纷痛哭起来,有人甚至鼓噪着要造反,可是人员分散、手无寸铁的他们面对着全副武装的西秦军根本无可奈何。 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秀兰对自己的死并不畏惧,同时提出了三个条件:一,允许她交待遗言;二,允许女兵们替她收尸;三,允许她指定刽子来行刑。乞伏乾归一口答应,并马上按秀兰的要求带了赵瑛、邵晋和钟辉先后前往大牢听她交待后事。赵瑛自从被毛皇后收留后便一直跟随秀兰南征北战,她们之间既是主从也是出生入死的好姐妹,知道秀兰要被处死后赵瑛一直哭个不停,来到大牢的时候双眼都哭得红肿起来了。秀兰自然也舍不得这个好妹妹,心里面痛得如刀绞一般,想到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交待,秀兰强忍眼中的泪水,好好地安慰了她一番。 “乞伏乾归已向我承诺不杀俘虏,去留自由。我死了以后,不管是打算离开还是留下生活的,一切由她们自己决定。假如决定要离开的,你现在作为女营的统帅要好好地照顾她们,知道吗?还有,明天千万不要做劫法场的傻事,以后也不必为我报仇。大秦气数已尽,我作为先帝的妻子理应以身殉国。” “知——,知道了。”赵瑛口中答应,但她心里仍不服输,一直盘算着以后如何带领姐妹们继续与西秦抗争。 “这一次给小梅她们安排婚事时我就想到了你,只是一来你还年轻,二来女营很多事务离不开你,所以我就没替你办,你没怪我吧?” “哎……”赵瑛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没想到秀兰会在这个时候提她的婚事,“怎,怎会怪娘娘,我从来没打算要成亲,我这辈子要跟着娘娘,永世不嫁!” “傻孩子,还当我不知道。”秀兰笑了笑说,“你和邵晋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本来按军法——,但我实在不忍心你成为第二个蔡苗,何况你还是女营的副帅,我只好装着不知道了。本想明年就安排你们的婚事,可是——。现在已经没必要去想那军法了,小瑛,若你和邵晋能平安度过这一关,你就嫁给他吧,别误了自己的大事。” “我——我——。”赵瑛羞赧得无地自容,一时竟无言以对。 在交待了自己的遗言后,赵瑛便含泪离去,然后邵晋和钟辉二人来到了秀兰的牢前。在把手下的将士托付给邵晋后,秀兰才特意提及赵瑛:“这孩子命苦,从小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还要肩负着带领女营姐妹的重任。我希望以后你能代替我好好地照顾她,行吗?”邵晋闻后又惊又喜,当时秀兰赐婚的时候他就非常担心,万一自己或是赵瑛的婚配对象不是对方时该怎么办,所幸这次他们都没有份,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如今听到秀兰的话,邵晋心中才明白为何他和赵瑛都没有被赐婚,原来娘娘心中早有打算。心怀感激的邵晋连忙向秀兰叩头说:“请娘娘放心,我邵晋一定会好好照顾小瑛,娘娘交托给我的事,定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赵瑛和邵晋分别是女兵和男兵之首,贵为娘娘的秀兰要交待后事自然要找他们,可钟辉不明白,自己不过是邵晋手下的将领,又没有肩负什么重任,心里一直在寻思唤他前来不知有何要事。直到秀兰跟自己谈话时才吓了一大跳,原来秀兰希望明日行刑时由他来操刀。 “我知道这件事很难为你,但我实在不想由敌军的刽子来行刑。你是随军刽子,刀法又好,所以才打算让你来为我断头。” “这——,娘娘,我——。”钟辉不知所措,身为下属要去砍自己尊敬的上司的脑袋,他思想上一时无法接受。 “不必介意,这件事我已经跟小瑛交待过了,事后她们不会怨恨你的。虽说我秀兰愿拿自己的命来换一城军民的性命,但也不希望死在敌人的刀下,假如是由自己人操刀的话,我才会安心。” “可是……” “若是你实在不愿意,我也不强迫你,那只好让乞伏乾归找刽子手操刀了。”秀兰看见钟辉仍旧不太情愿,只好叹了叹气说。早些时候她曾想过让赵瑛来操刀,但是以赵瑛的性格,绝对是宁死不从的,想来想去,只有钟辉最合适。 “不,娘娘——。那,那就由我来吧。”看到秀兰那痛苦的表情,钟辉咬了咬牙,点头表示同意。 秀兰也许是众多女中豪杰中比较幸运的一个,在行刑的前夜既没有被刽子或狱卒玷污,连身子也没有被脱光,平安地度过了一晚。这算是乞伏乾归对她的特别优待吧,尽管西秦大军已经入城缴械,但乾归认为没必要去做一些刺激前秦降军情绪的事情,只要能达到目的即可。不过优待时间很快就结束了,早上狱卒将秀兰提刑的时候仍依照惯例剥去她的衣裤。 午时时分,全身袒露的秀兰坐在一匹白色的战马上,双手被结实地反绑着,由西秦的士兵押送上刑场,由于长年的操劳,年近三十的秀兰老得像快四十的妇人一般,原本丰满的身体变得消瘦,连挺拔的双乳也变得下垂了。一路上有不少的百姓在围观,但是都没有发出声音,一些人还暗暗地落泪。男营和女营的将士们都身穿白色素服,在刑场上等候着娘娘的到来,而他们前面站满了全副武装、手持长枪的西秦兵,防止他们会扰乱刑场。至于头扎白带的钟辉则早早持刀站在刑场的中央,梅姐看着台上的丈夫心中百感交集,她无法接受丈夫将亲手砍下自家娘娘的人头,可这又是娘娘自己的主意,只好希望丈夫能尽快下手,早点结束娘娘的痛苦。 西秦主乞伏乾归身穿虎纹盔甲,脸带笑容地看着全身赤裸的秀兰被士兵一步一步地押上刑场,两人的形象和位置的强烈反差让乾归充满了征服者的喜悦。当秀兰跪在刑场中在的时候,乾归懒洋洋地靠在帅椅上,得意地笑着说:“可惜啊,可惜,一个好好的美人胚子折磨得不成人样,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你穿着衣裳好了。本来我手下有一个一流的刽子,不过你非要让你自己人动手,我也随你所愿了。”然后乾归回过头说:“柴俊,上来这里,好好看一看钟辉兄弟的身手,说不定人上有人呢。” 在台下哭得像个泪人的赵瑛听到“柴俊”二字当场全身颤抖,脑海中马上浮现出当年柴俊强暴自己的情景,胸口不禁一阵恶心。她隔着前排西秦士兵间的空隙,仔细地往刑场上瞄,只见一个身穿墨蓝色军服的男子对着乞伏乾归拱了拱手,喊了一声“遵命”,然后大踏步地走上刑场,笔挺着身子站在帅席右边,脸带微笑地打量着前方秀兰的身体。 “果然……”赵瑛顿时觉得悲愤交加,没想到这个侥幸逃脱的刽子手竟然投靠了乞伏乾归!同意又暗暗庆幸秀兰坚持要让钟辉为自己操刀,否则铁定是由柴俊来砍秀兰的人头了。 柴俊自然也知道成为了女营统帅的赵瑛正在台下,不过他此时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秀兰的身上,比起前途未卜的赵瑛,准备受刑的秀兰更能引起他的兴趣。当他知道要将秀兰处死时曾兴奋得觉都没睡着,因为平日处决的不是女兵女将便是良家妇女,这次能有机会处决身份高贵的女人,对于一个刽子来说绝对是难得的经历。只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大好的机会居然就这样从他鼻子下溜掉了,对眼前素不相识的钟辉不禁怀恨在心。可这到底是他主子同意的事情,柴俊亦无可奈何。看着刑场中央的秀兰,柴俊只好在脑海里先好好地享用秀兰的身体一番,然后再将她押上刑场。尽管动刀的不是自己,但他仍把自己想像成钟辉,站在她旁边,手执大刀瞄准她的颈脖,就等主子的一声令下。 午后时辰一到,乞伏乾归毫不犹豫地抽出火签,喝令将秀兰斩首。柴俊脑海中的自己和钟辉同时挥刀,秀兰的头颅顺着刀刃向前飞出,跌落地面后向前方滚了两滚,距离帅座前三尺远的位置上停了下来。无头的尸身上喷出一大股血花,激烈地抖动了两三下后才“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好刀法。”看到钟辉跟自己脑海中的动作一样快时,不禁发自内心地称赞了一句,而与此同时,台下的男女将领则哭成了一大片。过了半会,脸上沾满鲜血的人头被盛在盘子中呈了上来,乞伏乾归得意得哈哈大笑:“一代女中豪杰也不过如此,从今天起,苻家的天下就是我的啦,哈哈哈。” 由于此前乞伏乾归答应秀兰不将她悬首示众,于是行刑结束后乾归一行人便打道回府,任由邵晋赵瑛等人替秀兰收尸,在大队人马临走之前,柴俊回过头看了一眼正在伤心地抱着秀兰首级的赵瑛,狞笑着说:“等着吧,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到时我要亲手砍下你的脑袋。” 第十六节:钟辉 满头大汗的钟辉再次从恶梦中惊醒,作为一名刽子,第一次处斩裸身的女人应该是一件美好的回忆,但是对于钟辉来说却成了噩梦。在那个天色阴暗的正午,钟辉亲手砍下了秀兰的人头,赤裸的尸身在他的脚下痛苦地挣扎,他还不得不亲手捡起秀兰满脸血污的头颅呈上乞伏乾归的面前。 “为什么要挑我……”钟辉不止一次这样问自己,秀兰与自己虽然没有强烈的主从关系,但毕竟也受过她的照顾,漂亮的梅姐也是在她的帮助下成为了自己的妻子,算是自己半个恩人了,可如今自己却要斩下恩人的首级,这一切成为了钟辉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当钟辉完成行刑后,妻子梅姐竟然挤开了西秦士兵围成的人墙,径直冲到钟辉面前一顿暴打。“你这个畜生!你还真下得了手!!快还我的娘娘!!!”本来就心怀内疚的钟辉一下子被妻子打得发了懵,倒在地上任由她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半会后邵晋和王顺才一起冲上来,拉开失去理智的梅姐。“兄弟,没事吧?”邵晋安慰地拍了拍钟辉的肩头,“梅姐是太伤心了,过一两天就没事。放心吧,这是娘娘的旨意,我们都不会怪你的。”到了第二天,邵晋、赵瑛等前秦将士好好地收殓了秀兰的尸首并安葬在枹罕城的小土地神庙里。被妻子责骂的钟辉仍然不好意思和大家在一起,一个人躲得远远的。安葬好秀兰之后,众将士仍被西秦军带回各自的驻地,邵晋虽说大家不会责怪钟辉,但是他总觉得身边的将士看自己的眼光都跟平时不一样了,仿佛充满了仇恨,晚上也无法睡上安稳觉,总是疑神疑鬼地担心其他人会突然袭击他。 在入主枹罕、处决了秀兰之后,乞伏乾归接下来就要着手解决大批前秦降军的问题了,要消灭这些手无寸铁的降兵并不困难,但是背信嗜杀的名声一旦外扬,只怕其他地方的前秦军会抵抗得更激烈,但是就这样把数千名降军尽数释放未免有点放虎归山的感觉。思前想后,乾归决定以重饷招揽他们,对于降将更是许以高官厚爵。消息传出后,被分散在各个驻地的降兵降将议论纷纷,有人认为前秦气数已尽,不如尽早归降;有人则认为乾归的话不可尽信,说不定会秋后算帐,还不如去投奔其他势力;也有少数忠心的部队打算返回湟中,誓死保护有如风中残烛的前秦。 “她大概是恨死我了,哎。”这几天钟辉一直茶饭不思,尽管是奉旨成婚,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渐渐喜欢上武艺和相貌都十分出众的梅姐,梅姐大概也接受了他这个“刽子手”丈夫,一直以来两人的感情都不错,可那天梅姐在刑场上的表现让他感到很失落,在众人为秀兰下葬那天,梅姐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由于他被分往的驻地和梅姐不同,钟辉欲好言相劝也毫无办法,只得日夜胡思乱想。 “钟辉兄,考虑得怎么样啊?”就在钟辉想得眼睛出神时,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了。 “哦,原来是陈梓兄,要考虑什么?”钟辉认出是同营将领陈梓的声音,由于心情烦燥,钟辉只是随口回了一句。 “还用问吗?就是乞伏乾归招降的事情了。他已开出条件,只要愿意归顺的,军职马上提升一级,还赏黄金百两。” “莫非你打算接受?” “不接受又能如何?姓苻的已经不行了,咱们现在难道不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 “除了归顺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钟辉兄。”坐在旁边的陈梓把身子挪了挪,贴在钟辉的耳边小声说,“我晓得你忠心,这里也有人吵着誓死不降,可你想想我们还能去哪里?去湟中?搞不好还得投降一次。去别的地方,人家还不一定要。” “可万一乞伏乾归翻脸怎么办?” “这倒不必杞人忧天,乞伏乾归志不在小,此番他招降我们正是要立个榜样,日后攻城略地才容易劝降对方。倘若他翻脸杀了我们,全天下都会知道他乞伏乾归是无信小人,到时他所到之处全是拼死抵抗,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话虽如此,只是不晓得小梅她是怎样考虑的。” “哎呀,钟辉兄为何如此糊涂。”陈梓看到钟辉思想上有动摇,便趁机挑拔,“女营的那些姑娘,个个对张秀兰忠心耿耿。虽说你动手是依张秀兰的命令,可是那帮姑娘接受不了啊。你娘子那天还对你大打出手,其他的人眼里都恨不得把你撕成碎块。送殡那天,还有姑娘扬言要干掉你呢。” “不,不会吧——”钟辉样子显得很沮丧,“不行,我得找小梅,说不定她会跟着赵瑛那些人一起离开的。” “钟辉兄!”陈梓带着责备的语气说,“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呢。不就是个女人吗?咱们以前行军打仗,都不知玩弄过多少了。你那娘子是长得标致,但也不是天仙下凡,咱堂堂七尺男儿,还愁将来找不到女人?赵瑛这小妮子肯定会带着女营的人离开的,至于以后是当兵还是当匪就只有天知道了。你也不必挂念她,像她们这样提刀过日子的女人有几个有好下场,早晚还不是砍脑袋的命。” “其他的兄弟怎么想?”禁不住陈梓的花言巧语,钟辉心里开始有投降的念头了。 “我不必多说,你自己也有眼睛看。除了少数几个笨蛋外,大多数人都准备归降了。” “还不知道邵哥和其他驻地的兄弟怎么想。” “你管他们怎么想?城池没了,秀兰也死了,我们这帮人就算是散伙了。咱们都是当兵吃粮的人,这年头换主子是家常便饭了,相信其他兄弟也会这么想的。” 在就两人讨论之时,一个西秦将校飞马而至,手里拿着一份纸卷,对着驻地的前秦将士高呼:“骁勇营全体将士已归降大秦!”“什么?”听到这个让人吃惊的消息后,钟辉和陈梓,以及其他将士都纷纷上前。那个西秦将校得意地摊开手中的纸卷,原来是一份向西秦效忠的誓书,上面密密麻麻地签上了名并押了手印。 “连何度都投降了……”作为邵晋手下最勇猛善战的大将何度,居然选择了归顺西秦,这个消息对于前秦降军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这让很多思想上摇摆不定的将士们决定倒向西秦。 “看到了吧?这回还不相信我吗?”陈梓得意洋洋地看着钟辉,其实连他对何度的投降都感到意外。 “好吧,我认栽了……”看到身边的将士纷纷在誓书上签字,自己只好无奈地随了大流。这时他脑中浮现出梅姐嫣然的笑容和健美的身躯,一厢情愿地想,“小梅,你也一起归顺吧,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虽然钟辉他们签了誓书、盖了血印,但是他们仍然处于被看守状态,为了消涂降军们的疑虑,傍晚的时候西秦军带着一大车黄金,按之前承诺的发给他们,同时归还了将领们的配剑。晚上钟辉仍旧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帐幕里,觉得自己活像一个扯线小丑一般,糊里糊涂地上了贼船,同时心里很焦急想知道女营方面的情况,希望她们也能爽快地归降,如此便天下太平了。 不知不觉间,天好像蒙蒙亮起来了。“怎么这么快就天亮了?”正当钟辉疑惑不解时,陈梓慌忙地闯入自己的营帐中,大声地说:“钟辉兄,不好了,昨夜女营举兵叛变,结果被全数剿灭,有几个被活捉,现在大王下令,要把她们全部斩首!” “什,什么??”钟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梅在吗?她怎么样了?” “不知道,总之你快点准备吧。” “准备什么?”钟辉有点儿莫名其妙。 “处斩她们啊?大王已经下令了,你还不快去?” “要我动手吗?”钟辉脑子更糊涂了。 没等钟辉反应过来,陈梓一把拖着他往外跑。就在钟辉仍迷迷糊糊之时,两人就已经来到外城的刑场了。乞伏乾归依旧穿着那天的虎纹甲,威风凛凛地坐在帅席上,指着台下大声喝道:“把那些不识好歹的娘们给我押上来!!”这时有两个西秦士兵押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上了刑场,那女人似乎毫不害怕,还冲着钟辉嘻嘻地笑。钟辉感到眼前的女人脸面很熟,像是在哪里见过。想了半会,他突然记起,这不是当年驻军平阳城时,晚上在青楼里和他睡了一个晚上的红影吗?那天为了得到这个“名妓”,自己还花光了两个月的军饷,结果不得不向邵晋借钱度日。 “她什么时候到女营了?怎么之前没碰到她?”钟辉百思不得其解。这时红影已经被按倒在地上,乞伏乾归吹着胡子向钟辉吼道:“还不快动手!!”钟辉正想说自己手中无刀时,陈梓提着一柄大刀跳了上台,递给钟辉说:“快点砍吧,大王已经生气了。”感到头脑一片混乱的钟辉随手执刀便往下砍,只见红影的头“呼”的一声向前飞出,血水“哗哗”地喷洒着地面。这么轻易便砍了名妓的头,钟辉不禁觉得有点可惜。过了半会,又有一个赤条条的女人被押了上来,那样子有点像六年前秦军攻陷广武郡时被自己强暴的妇女。“她怎么也进女营了?”钟辉有点懵了,那女人一脸哀容,仿佛当年哭着向自己求饶的样子。钟辉有点儿不忍心,可帅席上的乞伏乾归开始破口大骂了,钟辉只好挥刀砍下她的人头。 之后西秦士兵连续押了几个挺着大奶子的女人上了刑场,仿佛都像在哪里见过,在乞伏乾归的怒目瞪视之下钟辉没敢多想,照砍可也,如此密集地处决女犯对他来说还是头一次,可惜并没有感觉到特别兴奋。“这是最后一个了。”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陈梓突然在他耳边嘀咕,钟辉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一看,当场冷汗直冒,只见最后一个被押上来的女人身材匀称健美,胸前长着两颗圆润的红宝石,漂亮的鹅蛋脸和标致的五官,分明是自己的妻子秀梅!“这……!”钟辉顿时慌了神,当他知道女营叛乱的时候就料定梅姐一定会参加,在无法阻止的情况下钟辉情愿她战死沙场也不愿意她被押上刑场砍头,而最让他感到难堪的是操刀人居然是作为丈夫的自己。被押上台的梅姐面无表情,甚至不愿意看丈夫一眼,径直跪在刑场中央。 “快点动手吧,不然大王又要催了。”陈梓不耐烦地催促手足无措的钟辉。 “可,可她……” “你娘子胆敢欺君叛上,依律当斩!这正是你向大王表现忠心的大好机会啊。” 全身发抖的钟辉仍犹豫不决,只见乞伏乾归、陈梓和场上的西秦士兵全都用怒目盯着自己,你一言我一语地催着他动手。连跪在地上的梅姐也抬起头扬着凤眉骂着:“你既然投了乞伏老贼,现在又何必手软,快点动手让我早点上路!!”头脑极度混乱的钟辉抵不过众人的催促,最后闭着眼大喊一声便手起刀落,一股热辣辣的血水不停地浇到自己的脸上…… “钟辉兄,你没事吧?” “我已经砍了!砍了!别再催我了!!” “你在说什么呢?大白天的在做杀头的梦!” “做梦……?”满头大汗的钟辉猛地抬起了头,发现自己仍身在帐幕之中,原来自己方才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不知不觉睡着了,站在身旁的陈梓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原来是梦……”钟辉总算松了一口气。 “别在做白日梦了,方才传令官过来,要众兄弟到外城弓兵营集合,你快点换衣服吧。” “集合?” “我等已经是乞伏大王的手下了,现在要接受检阅,顺便跟准备离开的兄弟道别。” “离开的兄弟?” “也有一些头脑不开窍的家伙不愿归顺,不过大王宅心仁厚没有计较,只随他们走。” “都有哪些人?是女营的吗?” “那些娘们自然不依,邵晋,还有几个没骨头的也打算跟妻子一道走。真是,也不学学钟辉兄你,堂堂七尺男子还怕没老婆,那些女兵女将,玩过便算了,何必认真。” 钟辉沉默了,想到妻子梅姐要和自己分道扬镳,从来没有为女人动过情的钟辉此刻竟有心酸的感觉。这时梦中梅姐要被砍头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他担心乞伏乾归会消灭不肯归顺的人,到时梦境中的一切说不定会变成真的。钟辉痛苦地抱着头,他无法接受自己可能会亲手处决梅姐的事实。申时,钟辉、陈梓和驻地上其他的归降将士在西秦军的带领下来到了外城的集合地点。这时钟辉才惊讶地发现归降的前秦将士只有一千多人,其余两千多人包括女营将士都选择离开,假如不是因为何度起了带动作用的话,归降的人说不定会更少。 面对着眼前一大群坚持不降的兄弟姐妹们,钟辉感到无比惭愧,不禁暗暗咒骂花言巧语劝自己倒戈的陈梓。邵晋看到钟辉前来仍旧微笑地上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钟辉兄弟不必介怀,正所谓人各有志,我们能够在一起同甘共苦多年,已经很不简单了。” “邵兄打算前往湟中继续为苻家而战吗?” “非也,娘娘在临死前就吩咐过我们不必再作无意义的牺牲,此番我打算带着无家可归的兄弟姐妹们北上凉州,河西鲜卑首领秃发乌孤是我父亲的好友,我打算投奔他。” “原来如此……” “我们也并非继续效忠大秦,只不过不想归顺乞伏乾归而已,所以钟辉兄弟不必感到内疚,只是希望日后我们兄弟不用兵戎相见。” 作为邵晋爱将的何度这时也不好意思地走上前去,与邵晋道别,只有陈梓带着不屑的目光呆在远处。当钟辉看到赵瑛出现在队伍前面时,他马上冲了过去,焦急地问道:“赵帅,不知小梅可在阵中?” “在啊,不过她不想见你。”赵瑛冷冷地回答,她对钟辉等人的态度与邵晋截然相反,“现在你们依了乞伏老贼,大把的美女等着你,还要梅姐这老女人作甚?” “我和小梅毕竟夫妻一场,即便如今要分道扬镳,也想见她最后一面,自从娘娘去世后,我一直都没见过她……” “你还有脸提娘娘,操刀的事情是娘娘的主意,我不怪你。可她没让你不知羞耻地归顺乞伏老贼吧?!事到如今还假惺惺地道什么别?你要是真的喜欢梅姐,就不应该投降!!” 钟辉一时语塞,无言可对。就在这个时候,一身戎装的梅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径直来到钟辉面前。只见她把一支银凤发钗递给钟辉,面无表情地说:“这个还给你吧,我想我是用不着了。”这支发钗是他们新婚第二天钟辉特意买来送给梅姐的,算是一份迟来的定情信物。如今梅姐要把它还给自己,就等于要和自己断绝夫妻关系了,回忆起新婚后两人缠绵的日子,钟辉顿时有心碎的感觉。梅姐见钟辉没有要拿的意思,于是强行把钗塞到他的手里,平静地说:“咱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了,假如有一天要在战场上相见,希望你不要手下留情。”钟辉手里握着发钗,心里痛得让他浑身发抖,悲伤的泪水不停地流下,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空白,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在检阅仪式结束后,乞伏乾归把降军编为三个大队,分别由何度、钟辉和陈梓率领,其他不愿归顺的前秦将士则任由其离去,但除了邵晋和赵瑛等将领外,其余人均没有返还武器。日落时分,邵晋等两千多人便离开枹罕,准备前往西平了。 短短三天的时间,钟辉感觉像过了三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感到特别难过,梅姐过去的笑脸和现在的黑脸不停地在他脑中交叉浮现,钟辉以前和不少女人有过肌肤之亲,但不过是逢场作戏,可只有梅姐能让他动了真情,面对着两人日后天各一方的事实,钟辉对自己归顺西秦的决定感到万分后悔。 茶饭不思的钟辉在自己的营帐中熬到傍晚,只见陈梓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声地喊道:“钟辉兄……”面对着这个梦中出现过的场景和对白,钟辉心中不禁大惊,连忙用手使劲捏了一下自己的脸。 “大王有命令,让我们马上率兵出发,把邵晋等人全歼在半路上。”陈梓向钟辉递上了乞伏乾归亲手写下的密令。 “为,为什么?大王不是承诺去留自由的吗?”钟辉对这个命令感到惊讶。 “话虽如此,但走的人实在太多了,连同随行的伤病号有三千多人,不管他们是投奔凉州还是湟中,日后都是大秦的心腹之患,所以大王还是决定斩草除根!” “陈梓兄不是说过大部分的兄弟都会归顺大王的吗?”钟辉语气略带嘲讽地说。 “这话就不必再提了。”陈梓不耐烦地说,“跟着邵晋走的人除将领外全是手无寸铁,即使他们有所提防也很好对付,趁他们尚未走远,赶快追上便可一网打尽。” “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且不说都是同甘共苦的兄弟姐妹,就算是敌人,也未免胜之不武吧。” “良禽择木而栖,只能怪他们不识时务了。苻家已经完蛋了,凉州内部也是乱得一塌糊涂,早晚也会被我大秦消灭。兄弟,咱们攀上这棵大树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今晚这仗不正是向大王表示忠心的最好机会吗?” “拿自家兄弟姐妹的人头吗?”这话钟辉没说出口,假如今晚妻子不幸被俘,那么梦中的情景不是会变成事实吗?钟辉寻思乞伏乾归今天能食言去消灭不肯归顺的降军,那么明天就能食言去消灭他们这帮降兵降将,说到底乞伏乾归是不可能真正相任他们。为了眼前虚无的前途和富贵,他们作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选择啊。在这一瞬间,钟辉作出了一个决定,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表示同意陈梓的观点,并唤了副将进帐传达召集部下出战的命令,同时还要求每一个将士都多携带一件兵器,陈梓见钟辉如此配合便满心欢喜地回自己的驻地去了。 钟辉部下只有四百多人,不消半会就全部整合完毕,他自己也披上了战甲,腰间插了两柄长剑,手里还多拿一支长矛。上马以后,他看了看攥在左手的银凤发钗,在略有所思地看了看逐渐昏暗的天空后,便下令全军出发。按原来的军令,钟辉、陈梓和何度这三支降军部队是在日暮时分出发,但钟辉却抢先行动,当消息传到陈梓驻地时,陈梓不禁大惊,他疑心钟辉会率众倒戈,于是不等何度整备完毕便率部追去。 邵晋和赵瑛一直都担心乞伏乾归会反悔,尽管全军有三千多人,但是几乎手无寸铁,一旦有追兵前来就铁定全军覆没,于是他们一出城门便全速赶路,无奈队伍中有不少伤病号,拖慢了整个行军的速度。虽然有人提议丢下他们,但邵晋坚持不肯。当大队伍走到枹罕郊外的平原时,突然听到后方传来密集的马蹄声。“这回完了!”邵晋只得暗暗叫苦。“兄弟们,姐妹们,有武器的全部出鞘,没武器的准备石块,跟这帮狗杂种拼了!”赵瑛早就料到乾归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一听到后方有追兵前来的声音,马上就向全军下达备战的命令。 正当大家屏着呼吸准备迎战时,只见一马当先的钟辉冲着前方高喊:“邵兄莫怕,我等不是来追杀的!!”那四百多追兵在来到邵晋人马十尺外处停了下来,钟辉翻身下马,上前拱手道:“邵兄,我钟辉本来没脸再见你,只是此刻十万火急,我不得不亲自前来。乞伏老贼果然反悔,下令我等降军将你等全数消灭。我钟辉虽非英雄好汉,但也晓得道义两字,如今我决定率部到此抵挡追兵,好掩护你们。”邵晋对此又惊又喜,他虽然感激钟辉舍命相救,但同时又表示担心,钟辉手下区区几百人怎么能抵挡敌人的追兵。 钟辉似乎看透邵晋的心事,于是接着说:“不必担心,我在出战之时让大家都多带了兵器,可以分给你们。就算我们全打光了,你们拿着兵器也好用来对付追兵。”说罢便把手中的长矛用力向下一丢,让它直挺挺地插在地上。邵晋十分感动,他上前紧紧地握着钟辉的双手说:“兄弟,咱们一起走吧!”钟辉苦笑地摇了摇头,说:“我现在还有什么脸跟你们一起走,就算你们都肯原谅我,我也无法原谅自己。我已经决定了,邵兄不必劝我,你们就快点逃吧。”当知道主帅突然改变主意后,钟辉手下的士兵都面面相觑,有些人决定倒回兄弟姐妹这一边,有些人则感到惊慌失措,在成为了前秦的“叛徒”后现在又成了西秦的叛徒,他们既无法后退又不想为救邵晋等人而做炮灰,于是便丢下武器一哄而散了。 钟辉的副将正要下令击杀这些逃散的士兵,钟辉阻止道:“随他们去吧,他们能留下武器我钟某便感激不尽了。”邵晋说:“钟辉兄,不必多说了,咱们一起留下对付追兵,有这么多武器,够用了。若是他们人多,就算我们手上的兵器又能走多远呢?”两人正在谈话之间,陈梓的追兵赶到了,眼前的情景让他断定钟辉已经叛变,于是破口大骂:“钟辉你这个反复小人,竟敢叛国投敌!看我不将你碎尸万段!!”钟辉也不回话,只见他拔出地上的长矛,回身用力一丢,长矛“呼”的一声朝着陈梓的脸门飞去。陈梓大惊失色,慌忙躲开了从脸边擦过的长矛,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不知什么时候跨上马的钟辉已经冲到跟前,一剑将陈梓斩于马下。 陈梓的手下看到主将被斩,当场混乱了起来,钟辉横剑立马,大声说:“尔等也是自家兄弟,难道你们愿意去干这种手足相残的事情吗?再说乞伏乾归既然能食言一次,就能食言第二次,难道你们会认为留下会有好结果吗?如果你们还念自己和眼前这些手无寸铁的人是自家兄弟的话,就拿起手上的武器加入我们。若然不肯,我钟某也不勉强,只求你们留下兵器,去留自由,日后若有缘见面,咱们仍是好兄弟!!”陈梓的手下将士听到钟辉的慷慨陈词后,一部分当即表态要重新归队,另一部分则丢下武器四散而逃。 未几,何度的七百多全副武装的追兵也赶到了,眼前一片混乱的情景已经让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钟辉骑在马上,把陈梓的人头高高的举起,大喊:“何兄!我已经将死心塌地要加害自家兄弟姐妹的陈梓斩了,请问你意下如何?若是你愿意留下来与我一起掩护众兄弟姐妹撤退,咱还是好兄弟;若是你执意要与我们为敌,那么钟某随时奉陪!!”何度大笑回答:“当我知道你匆忙出城就晓得你肚里打的什么主意,乞伏乾归背信弃义,我何某又岂能再信任他,此番前来正是要将功赎罪的!”激动万分的邵晋也冲了上来,大声地说:“不必留下,咱们一起走,若乞伏老贼大兵来追,我们就跟他拼了!”何度摇头说:“钟辉兄弟出城太早,乞伏老贼大概猜到事情有变,连忙下令我等折回城中,但我没有理会,想来老贼追兵很快就会攻过来了。我何度鬼迷心窍,竟率先带队投降,实在是惭愧万分,哪还有脸跟你们一起走。” 钟辉握着邵晋的手说:“邵哥,你和赵帅他们一起走吧,全部留下只会白白送命,只要留得性命,将来便可为我们报仇。”这时邵晋手下的将士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兵器,纷纷表示要留下阻击西秦追兵。女营的姑娘们也有很多愿意留下,其中一个女将策马飞快地冲到钟辉面前,笑着说:“若你要留下的话,连我也要算上!”钟辉惊喜万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妻子梅姐。 “小梅,你不再恨我了?” “我是恨你,但看在你迷途知返的份上,姑且原谅你这一次!” “可是,留下的话是九死一生……”钟辉掏出发钗,递给梅姐,“只要你肯原谅我,我便心满意足了。我不忍心见你送命,你还是跟着赵帅他们走吧,将来……”钟辉想说将来找个好男人嫁了,但这话始终说不出口。 “你把我张秀梅当什么人了?!我既然嫁给了你,便是你的妻子,哪有妻子丢下丈夫逃命的?要死,咱们也要死在一块。你若不答应,这发钗你自个拿回去!” 钟辉激动得热泪盈眶,只得点头答应梅姐留下,他把发钗小心地塞到梅姐的手里,动情地说:“千万不要死啊,若是情况不对便逃命吧,别勉强。”梅姐也流着泪答道:“我会小心的,总之你不能比我早死。”不少将士都被他们感动得流下了热泪,越来越多的人表示要留下抵挡追兵,其中包括在秀兰赐婚当日结合的夫妻和一些无法走远路的伤病号。最后决定留下来阻击的有两千多人,除去逃散的士兵外,打算跟随邵晋前往凉州的男女将士有五百多人。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看来西秦的追兵终于赶来了,邵晋和赵瑛等人在流着泪向钟辉梅姐他们道别后便全速撤退。 为首的西秦将校看到钟辉、何度等人摆开阵势等待他们时,气得牙咬得格格作响,骂道:“大王真不该信任苻家的这帮反复之人,早知如此当初就把你们全部宰了!!”在明亮的月光之下,两军在平原互相拼杀起来,钟辉带头冲入敌阵,左冲右突,身上多处挂彩。他左边脸淌着鲜血,右手挥着宝剑砍杀,不断地鼓励弟兄们拼死血战,声音都喊哑了。战斗持续了两个多时辰,由于人数上的差距,前秦军渐渐抵挡不住,但他们仍然十分英勇,不是被当场杀死,便是受了重伤倒下。何度首先支持不住,肋骨中了敌将一枪后便倒于马下,钟辉见罢连忙拍马来救,谁知远处射来一箭正中心口,极度疲劳的钟辉被一下突如其来的剧痛刺激得晕头转向,接着又有几个西秦兵趁机冲上去把长枪刺入他的腹部,钟辉喷了几口鲜血后也从马上跌落地下,在生命即将结束的一刻,他小声地呼唤着梅姐的名字…… 梅姐起初还一直在丈夫身边奋战,但随着大军的崩溃,她在混战中慢慢和丈夫失散了。这时她还不知道钟辉已经战死,仍和两三个姐妹一起且战且退,身上受了好几处伤,痛得几乎要栽下马来。仿佛无穷无尽的敌军一波又一波地冲上来,执着手中的长枪不停地向前刺去,其中一支刚好刺在马肚子上,马一受惊便把梅姐掀倒在地上。知道大势已去的梅姐正要引剑自刎,可惜迟了一步,一个敌将上前用力踢掉她手中的剑,然后下令士兵将她活捉。由于决定留下的前秦将士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因此斗志由始至终都十分旺盛,除了被俘的人外,所有人都战死为止,追击的西秦军人数虽多,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战斗结束之后,邵晋等人早就远离枹罕边境,无法追上了。 次日早上,作为乞伏乾归临时行宫的太守府内是杀气腾腾,当初主张收降前秦降军的大臣全部押往府内校场腰斩处死。其他文武官员吓得全身哆嗦,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这时一个传令兵跑进大厅内,将昨晚的战况逐一向乞伏乾归禀告,在听到己方竟伤亡了五千多人,而对方仅仅战死两千来人,而且还有五百多人逃之夭夭时,乾归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最后当传令兵说有九个人被活捉时,乾归终于发出了狼嗥般的喊声:“什么?还有俘虏?现在抓俘虏还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不把他们统统杀掉??!”传令兵战战惊惊地答道:“回,回大王,被抓的全是女人,说是相貌不错,打算献给大王……”乞伏乾归听罢当场踢翻了桌子,大骂道:“献个屁!!这些女人满身的反骨,长得再漂亮又有何用?!谁想出来的鬼主意?马上给我押往校场中砍了!!” “那俘虏们要如何处置?” “都有哪些人啊?” “郑月娥,是女营的将领。” “长得美不美?” “不算很美,身负重伤……” “斩!” “刘芳,女营将领,大约三十多岁,腿上有伤。” “斩!” “这个没有名字,是女营的士兵,年约二十六岁。” “斩!” 在一口气“斩”了八人后,汗流满面的传令兵读出了最后的名字:“张秀梅,女营将领,年约二十五,是叛将钟辉的妻子。”乞伏乾归正要喊出“斩”字,一听到是钟辉的妻子,便突然改变了主意:“什么?是钟辉的妻子?这个让我先想想,光砍头太便宜她了。其他娘们马上押往外城刑场斩首示众,曝尸十日,有敢收尸者满门抄斩!!” 梅姐和其余八位被俘的姐妹在凌晨时分被押回枹罕城大牢中,身上发炎的伤口使她们浑身发烫,神志也开始模糊起来了。她们在牢房的草堆里尚没缓过气来,很快又被一群凶神恶煞的西秦士兵从牢里拉出,一边撕她们的衣服,一边用麻绳将她们的双手反绑。梅姐头脑还比较清醒,很快就知道敌人要将她们押往刑场斩首。梅姐懊悔自己当时没能引剑自刎,如今竟落得了裸身示众的下场,只是梅姐此刻连擦汗的力气都没有了,事到如今也只能任由处置。梅姐等九人被剥光后让士兵架在马上,先后押出了大牢。 城中的百姓本来还为那些当兵的女人能平安地离开枹罕感到兴幸,可一觉醒来却发现她们又重新落入虎口。为了掩盖昨晚追击失败的事实,乞伏乾归让手下在城中张贴告示说降军引外敌来反攻,结果被西秦军全歼,因此大家都以为女营已经全军覆没了,看着几个身上带伤的裸体女子在西秦军的押送下穿过外城街道,百姓不禁摇头叹息。因为对梅姐的处决下得比较慢,因此在其余八人开始游街示众时,梅姐尚呆在大牢中,等被押出街道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她。梅姐最讨厌自己有一天会脱得精光押往刑场砍头,而最终她也没能逃出这一宿命。面对众人各种各样的目光,梅姐羞愧得低下了头,心里只盼着快点到刑场,早早让敌人砍断自己的脖子,一了百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骑着劣马的梅姐才来到外城的刑场,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就在秀兰被押往此处斩首五天后就轮到自己了。当梅姐被押到刑场时,其他被俘的姐妹们已经斩讫。一大片赤裸的尸体纵横,长发凌乱的头颅散落在凝血的地面上。一个赤着膊的刽子手正在用布轻轻地拭刷沾满鲜血的鬼头大刀,还来回打量地上那一颗颗浸在血水里的女人头,似乎对自己的战利品感到十分满意。这时两个西秦兵用力把她从马上扯下,连推带拉地押了上去,正当梅姐以为自己要被押到姐妹们躺着的地方时,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向刑场边上挪去。没等她搞明白要发生什么事情时,两个士兵将她带到刑场边上一根事先竖好的木桩上,先把她的双脚牢牢地绑在木桩的下方,然后用刀子割断她手腕上的绳子。“老实点!!”大概是怕梅姐乘机挣扎,士兵在解下绳子时不忘喝上一句,接着用力把梅姐的双手往上抬高,捆在木桩的顶部,最后用一条粗麻绳将她的腰部结实地绑在木桩中间。 梅姐心中不觉一震,看样子敌人并非要将她砍头,难道是挖心?剐割?梅姐并非怕死之辈,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情愿被砍头也不愿意在受尽皮肉折磨后才痛苦死去。在两晋时代官方死刑的款式并不多,主流的死刑是斩首、腰斩和车裂,但因为车裂需要一个开阔的场地,所以有条件执行车裂的城市并不多,而比较少用的酷刑——挖心与剐割反而比斩首更不受场地限制。梅姐没有亲眼见过这两个酷刑,但是光听名字和施刑方式都能想象它们的可怕。 当梅姐被绑好后,那个赤着膊的刽子手才脸带凶相地转向梅姐,此人正是当年闻名安定城的刽子手柴俊,长年的执刑生涯使他双手的肌肉一块块地拱出,发达的胸肌如钢板一样镶在他那宽阔的胸前,略微发福的肚子上沾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大概是方才行刑时溅上的。“唉呀呀,好标致的一副身板,拿来割肉真是太可惜了。”柴俊在细细地打量了梅姐的胴体后脸带婉惜地说。梅姐听罢全身有如触电般抖了一下,起初她还心存侥幸地认为敌人大概要将她剖心,可没想到敌人居然会打算用最残忍的剐刑来处死自己。这时场上的士兵提着几颗仍然往下滴着血的头颅前往街市中心悬挂示众,梅姐心痛的同时又羡慕她们,以前总觉得被砍头处死的姐妹们很可怜,可现在看来她们却是最幸福的。 柴俊把鬼头大刀交给手下,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尖刀,狞笑着走近梅姐。他一边用刀面轻轻地掠过梅姐的胸部,一边喷着酒气说:“真是让人激动,都想不起有多少年没执过剐刑了,只记得上次被我剐割过的也是个女人,这娘们当了大将军的小老婆还不满足,居然要谋杀亲夫,结果就被判了剐刑,可怜啊,好像才十六岁而已,小奶子长得还没有你一半大,被绑在柱子上还不停地哭哭啼啼,结果我还没开膛她就活活地痛死了。”当柴俊的刀面来回地摩擦梅姐的乳头时,兴奋的感觉让她感到万分的屈辱,往柴俊脸上啐了一口便骂:“要杀便杀,要割便割!少在这里废话!!” “哈哈哈,不错不错,我老柴就是喜欢你们这种不怕死的大姑娘,这样杀起来才有意思。”柴俊并不生气,一边擦脸一边大笑着说:“看在你这么有种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大姑娘,你知道剐刑是怎样的吗?”梅姐又羞又气,干脆扭过脸闭上眼睛。柴俊继续说:“说白了就是大块割肉,像你这样的女子嘛,先把胸前的两个奶子整块割下,然后再割四肢的大块肌肉,最后开膛破肚。不过咱大王对你特别优待,怕你受的苦不够,让我将你细细的割。”梅姐表面不动声色,但内心则恐惧到了极点,她无法想象细细地割肉会有多大的痛苦,此刻她真的是十分后悔,为何当时不及时地引颈自刎,以致于现在要受这种地狱般的苦难。 因为钟辉的背叛,不仅使乞伏乾归秘密剿杀邵晋等人的计划失败,还让一千多降军彻底瓦解,还赔上了数千西秦将士的性命。这一切让乞伏乾归对钟辉恨入骨髓,可惜钟辉已经战死,连尸体都被西秦兵砍得血肉模糊,又没有办法夷他九族,于是他把所有的怨恨全部发泄在钟辉的妻子——梅姐身上。砍头自然是不能解恨了,腰斩和车裂也不够,于是他想到了最残酷的剐刑,但他仍然不满足,于是吩咐柴俊行刑时要小块小块地割,让梅姐慢慢死。 行刑的号炮声一响起,柴俊突然向梅姐的肚子上捣了一拳,痛得梅姐不自觉得张大了口,就在这个时候柴俊把一块布团塞进梅姐的口中,然后再用布条缠着她的嘴巴,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梅姐忍不住疼痛而咬舌自杀。一切准备就绪后柴俊便开始动手了,他先使劲捏着梅姐的左乳,让乳晕呈锥形地在他手腕的虎口处露出,然后手起一刀,将她的乳头连着乳晕完整地割了下来,一注血水马上往断口处射出,梅姐痛得双眼紧闭,后脑勺不自觉地往木桩子上撞。柴俊看了一眼手中那如红宝石般的乳晕,很满意地笑了一下,顺手就丢到旁边的竹筐里,然后继续捏着乳姐的左乳,用尖刀小块小块地割,虽然和后世凌迟的“精刀细割”相比,柴俊切下来的还称不上肉片,但在当时来说已经够小了。 围观的百姓带着惊悚和猎奇的心情来盯着刑场上那血腥的剐刑,这不仅仅是因为剐刑在平日难得一见和受刑对象是女人,而且还是破天荒地小块小块地割肉,和平日一割一大块相比,这种施刑方式更加血腥和刺激。对于一般的小百姓来说是少见多怪,但对于经常出入绿林的柴俊来说,比这更残忍的私刑他都见过。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小块割肉的剐刑正是在百狍山,他们攻灭另一个山头的匪帮,抓到了压寨夫人,在商议如何处决她时,孟芙便想出了细割的主意。负责操刀的是张虎手下的屠户,那个可怜的女人被绑在一棵大树上任凭屠户小块小块地割肉,凄厉的嚎叫声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割下来的一大筐碎肉被做成了包子馅。 柴俊很羡慕那些屠户把那女人割得支离破碎时,居然还能让她不断气,今天他得到了这个大好机会决定好生模仿一把。几刻钟之后,梅姐那双健美的乳房已经被剐割完毕,胸前只剩下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鲜血流满了全身,连续不断的剧痛让梅姐差点晕死过去,口中涌出的鲜血早已把布团浸透,当她每次痛得咬牙时都会挤出一大股血并从下巴流下。割完乳房后,柴俊开始把目标移向她肌肉发达的大腿,因为没有半点赘肉,所以割起来特别顺手。梅姐起初不想在敌人面前丢脸,死死忍着不哀叫,可是后来实在疼痛难忍,幸而口中塞了布团,所以梅姐只能发出很低的叫声。又过了几刻钟,梅姐的两条结实修长的大腿变成了两根血淋淋的骨棒。围观的有些人实在不忍看下去,从人堆中挤出去走了,但剐割女人在当时是极其罕见的,所以看的人还是不断地挤进来。 太阳渐渐地爬上了正中,不得不抬着刀割梅姐手臂肉的柴俊累得是满头大汗,快要休克的梅姐的额头上也布满豆大的汗珠,身上的汗水和着血水不断地往下流,不停地刺激着她的伤口,在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的剧痛后,梅姐的神经似乎对疼痛已经麻木了,脑袋里也一片空白。柴俊割完了她的手臂接着又割两肋的背肌肉,梅姐慢慢地没有了声音,血也越流越少,最后连血都不流了,很显然已经死了。柴俊不禁大为失望,心里不停地咒骂梅姐,同时又咒骂自己的手法不够纯熟。但为了避免场面尴尬,柴俊仍然一刀一刀地割,竹筐里的碎肉堆得满满的。梅姐的身体被割得快要变成肉骷髅时,柴俊才一刀破开她的肚子,掏出里面的五脏六腑,不少人看到这里都忍不住呕吐起来。柴俊看着眼前这具并不完美的作品,心中始终不快,只是不好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他撕开绑在梅姐嘴上的布条,想掏出口里的布团,无奈被梅姐的牙死死咬住,一点都扯不出来,只好作罢。柴俊换了一把长尖刀,在梅姐的脖子来回两下便割下了她的人头,高高地举起,以示完成了整个处刑。 围观的人们大多带着猎奇的心理来观看这一场血腥的剐割,但他们并没有如柴俊所愿那样大声叫好或鼓掌,而是互相小言小语后便相继离去。觉得满肚子没趣的柴俊随手把梅姐的人头丢到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因为乞伏乾归下令要将女俘们曝尸十天,因此士兵只是把梅姐的人头带走,一大筐碎肉和那具剐割得几乎只剩下骨架的尸体仍然留在刑场上。直到大阳西下,刑场周围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旁边欣赏躺在地上那一具具无头裸尸,至于绑在木桩上的那具“肉骷髅”则不忍多看。到了第二天,场上的尸体和碎肉开始散发出让人作呕的恶臭,但由于主上下了命令,又没人敢清理,结果方圆十几里无人接近,更不要说开门做生意了,倒是一些不怕死的野犬经常三五成群地冲到刑场中,争吃场上的尸体,没等十天刑场上就只剩下零零碎碎的骨头,连肉丝都看不见了。 第十七节:吕夫人 邵晋和赵瑛等五百多人虽然成功地摆脱了西秦的魔掌,可是逃亡之路对他们来说并不轻松。一些伤病员在途中因身体虚弱、伤口发炎而去世,还有一些体质差的士兵跟不上大队伍的速度而掉队。路上他们还不得不与沿途的山贼们交战,尽管每一次都没有让那帮乌合之众占便宜,但仍有不少兄弟姐妹阵亡。经过数月的跋涉,邵晋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西平,而随行的同伴只剩下五十余人。 河西鲜卑首领秃发乌孤闻讯亲自率众将把邵晋等人迎入城内并安排了他们的住处。邵晋和赵瑛沐浴更衣后来到乌孤的帅营中致谢。乌孤笑着说道:“贤侄远道而来,何不好好休息一番,非要前来道谢。本应为你们安排一个好地方,可事出突然,只好先让你们住在军营,还望贤侄不要见怪。”邵晋激动得泪流满面,拱手答道:“世叔这般话可不折杀小侄,我等能得世叔收留已是感激不尽,哪敢要什么好地方,倒是我等不给世叔添麻烦就好。” “这是什么话,令尊与老夫是世交,你事即我事,何必分得如此清楚。早些年知得你在苻家飞黄腾达,真个为你高兴。只可惜苻家气数已尽,使贤侄如此落魄。不过也是天赐贤侄与我,今后你我一起打天下,共享富贵!” “不敢不敢,但求为世叔效犬马之劳足矣。” “贤侄好眼光”乌孤将视线转到邵晋身旁的赵瑛,“竟觅得小瑛姑娘这等女中豪杰为妻,有了这位贤内助何愁大事不成,哈哈哈!” “世叔,我们还没……”邵晋看了一眼脸儿红得像熟苹果的赵瑛,连忙解释道。 “不妨不妨,老夫正好当你们的主婚人,过几天帮你们把好事办了,正是双喜临门哪!” 女营的将士们知道赵帅好事将近,这几天置衣买物忙得不亦乐乎,赵瑛也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之中,回想起当年在秀兰的主持下,一批女营将士都嫁得如意郎君,可惜后来大多战死沙场,活下来的也没能成双成对,赵瑛不禁感叹世事无常,她不敢奢望能和邵晋白头到老,只要可以过上几年太平日子就心满意足了。在经过十多天的筹备后,邵晋和赵瑛在乌孤为他们准备的新房子里举行了婚礼。此后两人很难得地过了两年平和的生活,其间赵瑛还为邵晋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为邵辉,意在纪念为了掩护他们撤退而战死的钟辉。 在短短的两年内,凉州的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本称霸一方的后凉开始衰落,凉帝吕光晚年内政不修,导致各部族首领纷纷背叛,据守西平的秃发乌孤表面上仍然效忠吕光,甚至还出兵协助吕氏去平定附近的一些小叛乱,可背地里却不停地拉拢城内的将领,借着平叛之名大肆招兵买马,势力日益膨胀,开始“蠢蠢欲动”了。正月时分,乌孤与往常一样大摆宴席,邀请所有的亲兵亲将,当中包括了邵晋和赵瑛。除了乌孤的几个兄弟和最亲信的将军外,所有人都以为今晚只是普通的新年晚宴,然而在酒过三巡后,乌孤的发言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在座各位跟随老夫出生入死已有多年,都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惜自从咱跟随吕光以来就没过上几天安稳日子,想这河西之地有哪一座城池上没沾过咱们兄弟的血?有哪一条护城河没堆过咱们兄弟的尸体?可到最后,这些油水之地全让吕氏一族给占了,而西平这栖身之处也没咱说话的地方,太守段章,庸碌之徒耳,不过是攀上了吕光的小女儿,就堂而皇之地骑在咱兄弟们的头上!大家说,天底下有这等让人寒心的事情吗?!” 乌孤声泪俱下的演说让在场的亲兵亲将们无不动容,原本欢快的晚宴气氛一下子紧张沉重了起来。乌孤继续提高语调说:“当年在大漠跟随老夫的兄弟,如今只剩下五人;归附吕光后跟随老夫的兄弟,如今也所剩无几,老夫心中实在有愧。吕光刻薄寡恩,以致叛乱者蜂起,这正是天要亡吕氏之兆,想来这新年一过,吕光定要老夫率兵平叛,我等与其为那些忘恩负义之徒白白丢掉性命,倒不如举旗自立!倘若大事得成,老夫定当与各位共享富贵,如若食言,有如此碗!!”言罢,乌孤用力把手上的酒碗摔了个粉碎,其他亲兵亲将也跟着把碗摔碎,响声之齐整很有震憾人心之力。乌孤发表“独立宣言”虽然让邵晋和赵瑛感到突然,但他们并不觉得意外。在这两年里面,他们都能感觉到乌孤在不停地扩充军力,培养自己身边的力量,参加平叛战争时显然不是十分卖力,长年在战乱环境下生存的邵晋已经隐约感觉到乌孤早晚会背叛吕光,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免翻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箱:bijiyinxiang@gmail.com